第18章 嫉妒是相互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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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尤娜公主？”
“哈克來了啊。”女孩仍然兩手支撐著臉頰，一副沈思狀。
“是和蘇芳陛下在路上發生了什麽事情嗎？”
“哈克怎麽會知道？”
那是因為你太明顯了。哈克突然發現自己此刻沒有吐槽的欲望，聲音難得的柔和下來，“一定是蘇芳陛下終於厭煩你了吧？我就猜到了，公主殿下再胡鬧下去的話，哪怕是蘇芳……”
這次他沒有被扔任何東西，女孩楞楞地待在原地，“吶吶，哈克，總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，我真的和蘇芳成為戀人了。”
就這麽開心到忘乎所以嗎？
“你聽到了嗎？他沒有再當我是小孩子了。我有在努力接近真實的蘇芳喲。”
“說的好像過去的他是假的一樣。”
“並不是。只是我過去看到的蘇芳是片面的，我只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，只想要享受他的溫柔相待。”
“公主殿下覺得幸福嗎？”
“嗯。那不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情嘛。”尤娜繼續托腮，笑容甜蜜道，“從前我只在做夢的時候，才會有這種好事發生。”
不知道為什麽、越來越煩躁起來的哈克，神色莫名地問她，“所以公主為什麽要選擇告訴我呢？”
“因為哈克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喔。我也想要和你分享所有高興的事情。”
“原來是這樣。”
“怎麽，沒說你是下仆還不習慣了是不是？哈克你好歹還是我的青梅竹馬，想也知道我不可能只把你當做仆從的。”
“我是不是要感謝尤娜公主的厚愛？”
“倒也不用這麽官方吧？”
但是我們之間只能存在官方的關系不是嗎？即使是蘇芳，也不可能大度到容忍有人喜歡自己的戀人吧？喜歡？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徹底驚住的哈克：什麽啊，我怎麽可能會喜歡……他們兩個人終成眷屬，我應該為此感到萬幸才是。公主殿下追尋了蘇芳這麽久，好不容易如願以償了，我又何必去做那個沒有意義的小醜呢。再說，我根本就不可能會喜歡像那種脾氣糟糕的公主殿下啊。
“哈克，謝謝你。”
“……？”
“不是你一直在幫忙的話，我也不會有機會得到渴望已久的東西。就像這次出緋龍城時，哈克是故意沒有待在我身邊的吧，因為這樣做，我才能更加靠近蘇芳。”
我曾經妨礙到你嗎？少年偶然想起，自己對尤娜出城一無所知時的不知所措。
即使要出城，我也是尤娜公主的侍衛，為什麽從頭到尾我就沒有得到任何的訊息。
“你現在想要追誰？”有人攔住了哈克騎馬出行的動作。
“與你無關。”少年清朗的聲音振振有詞，“保護尤娜公主，是我和伊爾陛下承諾過的，我一定會履行自己的諾言。”
“真的只是為了承諾，哈克將軍可以確信自己毫無私心？”
“我不懂凱修克參謀什麽意思。”
“不是很顯而易見嗎？”那人輕蔑地看著他，眼裏的神色頗有些捉摸不透，“國王和公主出行，侍衛絕對不在少數。與其說你擔心尤娜公主的安全，不如說你內心深處並不想要看到他們兩個人私下相處吧。”
“別說廢話！蘇芳陛下和尤娜公主即使沒有宣告婚事，緋龍城又有人會不知他們是一對，你總不可能說我對那位公主別有居心吧？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。”
“但願如此。”
我真的能夠肯定地說自己毫無私心嗎？哈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，只覺得莫名的沈悶，連自己都得不出答案。
“放心，雖然老頭子很多事，我姑且也算是有未婚妻的人，絕對沒心思去覬覦公主殿下的。”
奇怪，我明明就沒有承認過那樁婚約的，我不是一直都不想按別人的安排行事的嗎？我明明也不喜歡菖蒲啊。為什麽一瞬間想要將她作為借口呢？好像這樣就能掩埋自己真實的想法似的，真是糟糕透了。
……
“我突然有些好奇啊，哈克有過喜歡的人嗎？沒有的話，就要學會好好珍惜女孩子的心意喔，也許被你拒絕的人裏面，會有很棒的女人呢。”
“少羅嗦！”
“餵，你膽子越來越大了，居然敢吼我。”尤娜幹打雷不下雨就想要嚇唬他，卻被少年沈默的表情驚到了，“哈克，你沒事吧？你現在的情緒就好像我剛才說的不對似的。”
“有。”
“什麽？”
“我說我有喜歡的人，就不勞尤娜公主多事了。”
“吶吶，那是什麽樣子的一個人啊？”
“安靜一下。”
“可是，我真的很好奇嘛，以前總是見哈克你對女人不為所動，到底是什麽模樣的女人能讓你情竇初開，是個人都會疑惑啦。”
“是個很棒的女人。”
“和我說說她嘛。”尤娜墊腳睜大了眼睛，幾乎快要靠在他肩邊。
所以我過去到底是怎麽做到對自己真實的心意無動於衷的？我明明也喜歡……
“她是一個比尤娜公主身材好，比尤娜公主長得漂亮，比尤娜公主更溫柔，比尤娜公主更有女人味……”
這次如願被女孩丟了糕點的少年，看著她氣沖沖離開的背影，第一次覺得這次的糕點一點都不好吃，苦澀得讓人喉嚨發疼。
“你就不能偶爾一次順著尤娜說話嗎？”正巧目睹這一幕的蘇芳無奈地右手撐額，“不過，在我看來，倒是不會有比尤娜更可愛更漂亮也更有女人味的人了。”
“尤娜公主也就在你面前裝裝罷了。”
“冒冒失失地沖向我懷抱的尤娜也很可愛喔。”
少年一言不發，兩人頓時陷入到了安靜的氛圍裏。哈克以為蘇芳來到這裏會想和自己說些什麽，然而並沒有。一切都和預想的不一樣。
良久，他才悠悠地嘆了一口氣，“其實你早就知道了？”
在我自己都未能發現的時候，已經有人先我一步了。
“知道你也喜歡尤娜嗎？如果是這件事，我確實比你發現得早。”蘇芳言笑晏晏地註視著哈克。
這樣的態度，讓人怎麽可能興起和他爭奪的欲望啊？況且尤娜公主自己也早就心有所屬了。我為什麽要發現呢？這種無聊的事情，明明永遠不被發現就好了。
“對不起。”
“你和我說什麽啊。”哈克轉過身，不想看蘇芳臉上流露出的歉意，“這種事情應該是我很抱歉才是，我從沒想過插足你們之間，唯獨這一點，請你一定要相信。”
“因為你喜歡的那個人，我也想要她。這種事情果然是沒辦法做到相讓的。”即使我其實是個背棄你們而去的拙劣的人，也還是會有自己想要的存在。也許，這個世間最貪婪的就是人類這種生物了。
“說的就仿佛我能從蘇芳陛下手裏把尤娜公主奪走似的。”
大概。是你的話，出現任何不可思議的事，都不足為奇。從認識起我就明白，哈克是個非常有天賦的人，我比鬥輸給他時並未感到絕望，直到他十五歲打敗了地之部族能征善戰的君廷將軍，被譽為“高華之雷獸”。我總算清楚地知道：有些人的天賦，是與生俱來的。而且，我們、哈克還有尤娜幾乎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，甚至後來他們兩相處的時間更長……
“即使是你，我也不會讓的。”
“蘇芳陛下，你能讓尤娜公主得到想要的幸福嗎？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“笨！”哈克一拳向少年錘了過來，落在身上時卻很溫柔，“至少現在怎麽也該回我一句我會做到的吧。”
我是個很擅長說謊的人，也騙過你們很多次，無論是尤娜還是你，可是，這一次我沒有說謊的借口。我只是想要占有，因為我想要。我根本就無法像哈克一樣準確地肯定自己可以保護好尤娜，讓她由始至終地幸福下去。我甚至現在都還在欺騙她……懼怕被她知道一切後，自己會不會失去一切，徹底成為高處不勝寒的王。
幾日之後，沈溺於甜蜜中的女孩，無奈地發現了一件事：自從回到了緋龍城，自己幾日都未曾和蘇芳相處過了，即使看到他，也往往是匆匆走過的身影。
這麽忙碌的嗎？果然是累積太多政事了吧。
看書差點栽倒睡著的尤娜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臉。清醒一點，我也要為之後的忙碌做好一切準備，不要總是想著拖累蘇芳。
他一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吧？
“這種時候，果然該聯姻才對。”一名下屬官員義正言辭地建議。
“你太低估王了。”凱修克嗤笑道，“他不需要做這種無用的事情，也能將高華變得煥然一新的。再說，陛下也已經有尤娜公主了。”
“那有什麽關系，只是下屬部族的貴族女兒罷了。尤娜公主自然是皇後，其餘人等得個妃位不就該感恩戴德了嘛。”
“水之部族的事情，我會自己解決。”麻煩的家夥，這種話萬一被尤娜聽到怎麽辦？少年繼續展露出和煦的笑容，“那麽，現在你們還有什麽有價值的建議嗎？”
“陛下之後會出行水之帝國嗎？”
“走私麻藥的事情，拷問之後與那裏也有所關聯，阿波只是一個開始而已。”
蘇芳除了我，還會和別的女人聯姻嗎？無意中聽到了關鍵的議論聲，神情恍惚地晃悠來晃悠去的女孩，半天都沒找到自己的重心。
不可能吧。蘇芳不是這樣的人。他也什麽都沒和我說。最近這麽忙碌，也不會是為了這種事情才對？
我為什麽不去親自問他呢？明明，問詢之後就能輕易地得到答案……
“尤娜公主，今天要插哪支發簪呢？”半天沒得到回覆的侍女又呼喚了幾聲，“公主？尤娜公主？”
“那種事情才不重要。”似乎想通了什麽，女孩提起裙擺就要出門。我還是得去問問才行。不能總是一個人胡思亂想了。
“尤娜？”伏案工作的少年看著她的神色，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。
蘇芳才不可能會和別人聯姻的。一定只是我剛才聽錯了。
“我剛才聽見你們在說有關婚約的事情。”
想起剛才自己篤定的話，蘇芳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。
被聽到了嗎？怎麽辦，會不會一點驚喜都沒有了？
——
“說來也有一件事需要通知大家。我和尤娜的訂婚儀式，就定在從水之部族回來之後吧。”
“欸？”
“正好走私麻藥的後續還沒結束，我還是得去水之部族打探具體情況才行。”
這不是重點好不好？
“一國國王的婚事，是很重要的事情。”
“沒錯，怎麽也要經歷過很多流程才行，不能這樣倉促。”
“我倒是覺得不必這麽麻煩，畢竟現在只是訂婚。”蘇芳仿佛與自己無關一樣，笑容輕松極了，“況且，我不是現在已經通知你們了嗎？”
這算哪門子的通知？
沒有管那些抓耳撓腮的官員們，蘇芳不慌不忙地回到了自己的居所繼續處理公務。
——
被聽到真的很不妙。我太大意了。
“尤娜喜歡哪種類型的？”
這算什麽？迎娶小老婆，還要征求大老婆的喜好？
“哪種類型我都不喜歡。”
我還以為她一定有自己喜歡的訂婚儀式呢？難道就從來沒想過會和我訂婚嗎？
“我比較喜歡……”
他被書本砸到時，還能聽見女孩生氣的聲音，“我討厭死蘇芳了。”
為什麽我被討厭了？
“父王只有母後，由芳伯父也只有詠陽夫人，我不明白啊，蘇芳你為什麽就不能只有我呢？”
“我也只有尤娜喔。”少年沮喪地垂下頭，“現在是尤娜厭煩我了嗎？”
看來她並沒有聽到我和那些大臣們的對話，不，也許只是聽到了前半截，才會產生這種奇怪的誤會。
“蛤？不是蘇芳要和別人聯姻了嗎？”
“我的妻子一直以來都只有一個人選，那就是尤娜。至少這一點從未變過。”
“妃位呢？”
“沒有喔。”
“貴族的女兒據說有很多又漂亮身材又好的。”突然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胸，尤娜陷入對自己的無限懷疑中：雖然臉倒是蠻可愛的，但身材好像確實貧瘠了一些。我記得之前看過向哈克示好的女人中，就有不少比我更有肉感的。哈克也說男人都會更喜歡那種身材的……
“無關緊要的人，不需要關心。”
“只有我對於蘇芳是不一樣的？我能夠有這樣的自信嗎？”
“當然。”
還是該來問的，我相信蘇芳說的每一句話。尤娜放松了情緒，終於有了閑暇問，“所以你剛才問我喜歡哪種類型，又是怎麽一回事？”
還是躲不掉呢。
“我問的是訂婚儀式。”蘇芳的耳朵也泛上了微微的紅，“尤娜對這種事情一定有自己喜歡的吧？我也不太懂這些事，想要和你認真溝通一下。”
“普通的就好。”
完全沒想到這個答案的少年懵住了，“會不會太簡陋了？畢竟是重要的儀式。”
“過去我也幻想過成為蘇芳的妻子，會舉辦多麽盛大的儀式，一定有全國最美麗的花朵作為點綴，有最昂貴的珠寶首飾，最華麗的服飾……構成最熱鬧的婚禮。但我現在不覺得這些很重要了。上次出緋龍城，我就看到了很多過去自己不會經歷的事情。百姓們有笑得開懷的，也有被人欺壓、活得卑微又痛苦的，比起那些穿著質樸也在笑著的人，比起那些身處絕境還努力生存的人，我實在太過於奢靡了。”
“尤娜是公主殿下嘛。”
“要不要我幹脆拿些珍貴的首飾出去義賣，一定可以籌備些錢財去幫助那些困難的百姓。”
“倒也不用。”
“那我能為他們做什麽嗎？”尤娜百思不得其解，“是蘇芳的話，會……？”
被少年抱住的她徹底噤聲了。
“尤娜做自己就好。”
試問，這樣一個天真善良、又對我滿懷眷念的小姑娘，如何能做到不去喜歡呢？我也掙紮過很久，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會是她的良人，卻還是繞不開自己的本心。如此沈淪，終有一日我會死在她手裏吧，猶如當初我殺掉她父親一樣，生與死往往只在一線之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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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哈克來了啊。”女孩仍然兩手支撐著臉頰，一副沈思狀。
“是和蘇芳陛下在路上發生了什麽事情嗎？”
“哈克怎麽會知道？”
那是因為你太明顯了。哈克突然發現自己此刻沒有吐槽的欲望，聲音難得的柔和下來，“一定是蘇芳陛下終於厭煩你了吧？我就猜到了，公主殿下再胡鬧下去的話，哪怕是蘇芳……”
這次他沒有被扔任何東西，女孩楞楞地待在原地，“吶吶，哈克，總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，我真的和蘇芳成為戀人了。”
就這麽開心到忘乎所以嗎？
“你聽到了嗎？他沒有再當我是小孩子了。我有在努力接近真實的蘇芳喲。”
“說的好像過去的他是假的一樣。”
“並不是。只是我過去看到的蘇芳是片面的，我只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，只想要享受他的溫柔相待。”
“公主殿下覺得幸福嗎？”
“嗯。那不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情嘛。”尤娜繼續托腮，笑容甜蜜道，“從前我只在做夢的時候，才會有這種好事發生。”
不知道為什麽、越來越煩躁起來的哈克，神色莫名地問她，“所以公主為什麽要選擇告訴我呢？”
“因為哈克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喔。我也想要和你分享所有高興的事情。”
“原來是這樣。”
“怎麽，沒說你是下仆還不習慣了是不是？哈克你好歹還是我的青梅竹馬，想也知道我不可能只把你當做仆從的。”
“我是不是要感謝尤娜公主的厚愛？”
“倒也不用這麽官方吧？”
但是我們之間只能存在官方的關系不是嗎？即使是蘇芳，也不可能大度到容忍有人喜歡自己的戀人吧？喜歡？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徹底驚住的哈克：什麽啊，我怎麽可能會喜歡……他們兩個人終成眷屬，我應該為此感到萬幸才是。公主殿下追尋了蘇芳這麽久，好不容易如願以償了，我又何必去做那個沒有意義的小醜呢。再說，我根本就不可能會喜歡像那種脾氣糟糕的公主殿下啊。
“哈克，謝謝你。”
“……？”
“不是你一直在幫忙的話，我也不會有機會得到渴望已久的東西。就像這次出緋龍城時，哈克是故意沒有待在我身邊的吧，因為這樣做，我才能更加靠近蘇芳。”
我曾經妨礙到你嗎？少年偶然想起，自己對尤娜出城一無所知時的不知所措。
即使要出城，我也是尤娜公主的侍衛，為什麽從頭到尾我就沒有得到任何的訊息。
“你現在想要追誰？”有人攔住了哈克騎馬出行的動作。
“與你無關。”少年清朗的聲音振振有詞，“保護尤娜公主，是我和伊爾陛下承諾過的，我一定會履行自己的諾言。”
“真的只是為了承諾，哈克將軍可以確信自己毫無私心？”
“我不懂凱修克參謀什麽意思。”
“不是很顯而易見嗎？”那人輕蔑地看著他，眼裏的神色頗有些捉摸不透，“國王和公主出行，侍衛絕對不在少數。與其說你擔心尤娜公主的安全，不如說你內心深處並不想要看到他們兩個人私下相處吧。”
“別說廢話！蘇芳陛下和尤娜公主即使沒有宣告婚事，緋龍城又有人會不知他們是一對，你總不可能說我對那位公主別有居心吧？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。”
“但願如此。”
我真的能夠肯定地說自己毫無私心嗎？哈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，只覺得莫名的沈悶，連自己都得不出答案。
“放心，雖然老頭子很多事，我姑且也算是有未婚妻的人，絕對沒心思去覬覦公主殿下的。”
奇怪，我明明就沒有承認過那樁婚約的，我不是一直都不想按別人的安排行事的嗎？我明明也不喜歡菖蒲啊。為什麽一瞬間想要將她作為借口呢？好像這樣就能掩埋自己真實的想法似的，真是糟糕透了。
……
“我突然有些好奇啊，哈克有過喜歡的人嗎？沒有的話，就要學會好好珍惜女孩子的心意喔，也許被你拒絕的人裏面，會有很棒的女人呢。”
“少羅嗦！”
“餵，你膽子越來越大了，居然敢吼我。”尤娜幹打雷不下雨就想要嚇唬他，卻被少年沈默的表情驚到了，“哈克，你沒事吧？你現在的情緒就好像我剛才說的不對似的。”
“有。”
“什麽？”
“我說我有喜歡的人，就不勞尤娜公主多事了。”
“吶吶，那是什麽樣子的一個人啊？”
“安靜一下。”
“可是，我真的很好奇嘛，以前總是見哈克你對女人不為所動，到底是什麽模樣的女人能讓你情竇初開，是個人都會疑惑啦。”
“是個很棒的女人。”
“和我說說她嘛。”尤娜墊腳睜大了眼睛，幾乎快要靠在他肩邊。
所以我過去到底是怎麽做到對自己真實的心意無動於衷的？我明明也喜歡……
“她是一個比尤娜公主身材好，比尤娜公主長得漂亮，比尤娜公主更溫柔，比尤娜公主更有女人味……”
這次如願被女孩丟了糕點的少年，看著她氣沖沖離開的背影，第一次覺得這次的糕點一點都不好吃，苦澀得讓人喉嚨發疼。
“你就不能偶爾一次順著尤娜說話嗎？”正巧目睹這一幕的蘇芳無奈地右手撐額，“不過，在我看來，倒是不會有比尤娜更可愛更漂亮也更有女人味的人了。”
“尤娜公主也就在你面前裝裝罷了。”
“冒冒失失地沖向我懷抱的尤娜也很可愛喔。”
少年一言不發，兩人頓時陷入到了安靜的氛圍裏。哈克以為蘇芳來到這裏會想和自己說些什麽，然而並沒有。一切都和預想的不一樣。
良久，他才悠悠地嘆了一口氣，“其實你早就知道了？”
在我自己都未能發現的時候，已經有人先我一步了。
“知道你也喜歡尤娜嗎？如果是這件事，我確實比你發現得早。”蘇芳言笑晏晏地註視著哈克。
這樣的態度，讓人怎麽可能興起和他爭奪的欲望啊？況且尤娜公主自己也早就心有所屬了。我為什麽要發現呢？這種無聊的事情，明明永遠不被發現就好了。
“對不起。”
“你和我說什麽啊。”哈克轉過身，不想看蘇芳臉上流露出的歉意，“這種事情應該是我很抱歉才是，我從沒想過插足你們之間，唯獨這一點，請你一定要相信。”
“因為你喜歡的那個人，我也想要她。這種事情果然是沒辦法做到相讓的。”即使我其實是個背棄你們而去的拙劣的人，也還是會有自己想要的存在。也許，這個世間最貪婪的就是人類這種生物了。
“說的就仿佛我能從蘇芳陛下手裏把尤娜公主奪走似的。”
大概。是你的話，出現任何不可思議的事，都不足為奇。從認識起我就明白，哈克是個非常有天賦的人，我比鬥輸給他時並未感到絕望，直到他十五歲打敗了地之部族能征善戰的君廷將軍，被譽為“高華之雷獸”。我總算清楚地知道：有些人的天賦，是與生俱來的。而且，我們、哈克還有尤娜幾乎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，甚至後來他們兩相處的時間更長……
“即使是你，我也不會讓的。”
“蘇芳陛下，你能讓尤娜公主得到想要的幸福嗎？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“笨！”哈克一拳向少年錘了過來，落在身上時卻很溫柔，“至少現在怎麽也該回我一句我會做到的吧。”
我是個很擅長說謊的人，也騙過你們很多次，無論是尤娜還是你，可是，這一次我沒有說謊的借口。我只是想要占有，因為我想要。我根本就無法像哈克一樣準確地肯定自己可以保護好尤娜，讓她由始至終地幸福下去。我甚至現在都還在欺騙她……懼怕被她知道一切後，自己會不會失去一切，徹底成為高處不勝寒的王。
幾日之後，沈溺於甜蜜中的女孩，無奈地發現了一件事：自從回到了緋龍城，自己幾日都未曾和蘇芳相處過了，即使看到他，也往往是匆匆走過的身影。
這麽忙碌的嗎？果然是累積太多政事了吧。
看書差點栽倒睡著的尤娜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臉。清醒一點，我也要為之後的忙碌做好一切準備，不要總是想著拖累蘇芳。
他一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吧？
“這種時候，果然該聯姻才對。”一名下屬官員義正言辭地建議。
“你太低估王了。”凱修克嗤笑道，“他不需要做這種無用的事情，也能將高華變得煥然一新的。再說，陛下也已經有尤娜公主了。”
“那有什麽關系，只是下屬部族的貴族女兒罷了。尤娜公主自然是皇後，其餘人等得個妃位不就該感恩戴德了嘛。”
“水之部族的事情，我會自己解決。”麻煩的家夥，這種話萬一被尤娜聽到怎麽辦？少年繼續展露出和煦的笑容，“那麽，現在你們還有什麽有價值的建議嗎？”
“陛下之後會出行水之帝國嗎？”
“走私麻藥的事情，拷問之後與那裏也有所關聯，阿波只是一個開始而已。”
蘇芳除了我，還會和別的女人聯姻嗎？無意中聽到了關鍵的議論聲，神情恍惚地晃悠來晃悠去的女孩，半天都沒找到自己的重心。
不可能吧。蘇芳不是這樣的人。他也什麽都沒和我說。最近這麽忙碌，也不會是為了這種事情才對？
我為什麽不去親自問他呢？明明，問詢之後就能輕易地得到答案……
“尤娜公主，今天要插哪支發簪呢？”半天沒得到回覆的侍女又呼喚了幾聲，“公主？尤娜公主？”
“那種事情才不重要。”似乎想通了什麽，女孩提起裙擺就要出門。我還是得去問問才行。不能總是一個人胡思亂想了。
“尤娜？”伏案工作的少年看著她的神色，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。
蘇芳才不可能會和別人聯姻的。一定只是我剛才聽錯了。
“我剛才聽見你們在說有關婚約的事情。”
想起剛才自己篤定的話，蘇芳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。
被聽到了嗎？怎麽辦，會不會一點驚喜都沒有了？
——
“說來也有一件事需要通知大家。我和尤娜的訂婚儀式，就定在從水之部族回來之後吧。”
“欸？”
“正好走私麻藥的後續還沒結束，我還是得去水之部族打探具體情況才行。”
這不是重點好不好？
“一國國王的婚事，是很重要的事情。”
“沒錯，怎麽也要經歷過很多流程才行，不能這樣倉促。”
“我倒是覺得不必這麽麻煩，畢竟現在只是訂婚。”蘇芳仿佛與自己無關一樣，笑容輕松極了，“況且，我不是現在已經通知你們了嗎？”
這算哪門子的通知？
沒有管那些抓耳撓腮的官員們，蘇芳不慌不忙地回到了自己的居所繼續處理公務。
——
被聽到真的很不妙。我太大意了。
“尤娜喜歡哪種類型的？”
這算什麽？迎娶小老婆，還要征求大老婆的喜好？
“哪種類型我都不喜歡。”
我還以為她一定有自己喜歡的訂婚儀式呢？難道就從來沒想過會和我訂婚嗎？
“我比較喜歡……”
他被書本砸到時，還能聽見女孩生氣的聲音，“我討厭死蘇芳了。”
為什麽我被討厭了？
“父王只有母後，由芳伯父也只有詠陽夫人，我不明白啊，蘇芳你為什麽就不能只有我呢？”
“我也只有尤娜喔。”少年沮喪地垂下頭，“現在是尤娜厭煩我了嗎？”
看來她並沒有聽到我和那些大臣們的對話，不，也許只是聽到了前半截，才會產生這種奇怪的誤會。
“蛤？不是蘇芳要和別人聯姻了嗎？”
“我的妻子一直以來都只有一個人選，那就是尤娜。至少這一點從未變過。”
“妃位呢？”
“沒有喔。”
“貴族的女兒據說有很多又漂亮身材又好的。”突然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胸，尤娜陷入對自己的無限懷疑中：雖然臉倒是蠻可愛的，但身材好像確實貧瘠了一些。我記得之前看過向哈克示好的女人中，就有不少比我更有肉感的。哈克也說男人都會更喜歡那種身材的……
“無關緊要的人，不需要關心。”
“只有我對於蘇芳是不一樣的？我能夠有這樣的自信嗎？”
“當然。”
還是該來問的，我相信蘇芳說的每一句話。尤娜放松了情緒，終於有了閑暇問，“所以你剛才問我喜歡哪種類型，又是怎麽一回事？”
還是躲不掉呢。
“我問的是訂婚儀式。”蘇芳的耳朵也泛上了微微的紅，“尤娜對這種事情一定有自己喜歡的吧？我也不太懂這些事，想要和你認真溝通一下。”
“普通的就好。”
完全沒想到這個答案的少年懵住了，“會不會太簡陋了？畢竟是重要的儀式。”
“過去我也幻想過成為蘇芳的妻子，會舉辦多麽盛大的儀式，一定有全國最美麗的花朵作為點綴，有最昂貴的珠寶首飾，最華麗的服飾……構成最熱鬧的婚禮。但我現在不覺得這些很重要了。上次出緋龍城，我就看到了很多過去自己不會經歷的事情。百姓們有笑得開懷的，也有被人欺壓、活得卑微又痛苦的，比起那些穿著質樸也在笑著的人，比起那些身處絕境還努力生存的人，我實在太過於奢靡了。”
“尤娜是公主殿下嘛。”
“要不要我幹脆拿些珍貴的首飾出去義賣，一定可以籌備些錢財去幫助那些困難的百姓。”
“倒也不用。”
“那我能為他們做什麽嗎？”尤娜百思不得其解，“是蘇芳的話，會……？”
被少年抱住的她徹底噤聲了。
“尤娜做自己就好。”
試問，這樣一個天真善良、又對我滿懷眷念的小姑娘，如何能做到不去喜歡呢？我也掙紮過很久，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會是她的良人，卻還是繞不開自己的本心。如此沈淪，終有一日我會死在她手裏吧，猶如當初我殺掉她父親一樣，生與死往往只在一線之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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